我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，为什么总是有很多人，认为字母圈的女人，都是十恶不赦的妖魔。
我知道，身为字母圈，无论辩解的多掷地有声，看起来都会显得苍白无比。
可有些话就是如鲠在喉，不说出来不痛快。
那些闲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啊，你们一天天到底是有多闲？
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，自始至终我都是把性，还有男人，当做是一种爱好来看待的。
和很多篮球爱好者一样，嗯，篮球这项运动更容易被男人理解一些。真正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，隔几天不碰到球，会先从手心开始发痒，然后到皮肉，最后到骨髓里，都会觉得难受。这种短暂的不适应，会在当事人站到球场上，篮球被拍打到地发出嘭的一声的那一瞬间，烟消云散。
作为从不碰篮球的女人，这种感受我当然无法切身体验。我能如此详细了解篮球爱好者的心路历程，主要是因为，曾经无意间，拜读过科比的自传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在近代篮球世界史里，应该没有人能超过科比了。
呐，世间几乎所有的爱好都是相通的，我们对男人的爱好和需求，和篮球运动的本质无异。
其中的那一点点区别呢，大概是男人是活的，篮球却是死的。别看这区别甚小，如果控制不当，后续产生的影响，也会相当的大。
毕竟打完的篮球放在角落，除非有人触碰，它只会呆在那里，一动也不动，渐渐落满尘土，直到里面的气漏光。男人就不一样了，他们会自己走，也会自己回来。
重点是，长时间不理不睬， 他们不会漏气，他们会生气。
说起来，和我保持长期稳定关系的男人，到目前为止，只有老海一个。
这个快要知天命的老男人，身上有很多，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的地方。例如我偶然遇到了某位难得的尤物，可能经常把他晾在一边。这种情况的持续时间可长可短，甚至经常发生，可他依然能保持冷静。
后来我就发现，男人的很多品性，只和自身教养有关，和年龄无关，这么说当然是有依据的。
这么多年来，我经历过的大龄男人，算不上少数。他们大多又老又馋，关键在床上没什么本事，下了床还喜欢说教。
所以到最后，我愿意继续保持联系的，依然只有老海一个，这大概是对年龄无用论，最好的佐证。
中国人的相处哲学里，有很多规矩。有些规矩里的观念过于陈旧，放在年轻人身上，并不合适。不过我倒是觉得，到别人家拜访，不能空手这个传统，相当好用。
周三晚上，我把冰箱里放了好几天的枇杷拿出来，挑挑拣拣，选了些又大又皮实的，洗干净装好。 算起来，这些枇杷能存下来，也是不容易。要不是我及时制止小川这个吃货，应该是一个也不剩的。
人和人之间的关系，本就是无数的形式主义堆砌而来。即便我和老海之间，细算起来，只能说成是长期P友。但如果彼此想要继续维持，依然马虎不得。
这些挑好的枇杷呢，当然就是去找老男人叙旧的由头。当时我恐吓小川住口的理由，也是要把这来之不易的水果，留给老海一些。
也许当时，我只是随口找了这个说辞，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。要不然难道要我承认，我一个字母圈，竟然爱上了P友？这相当不体面。
出发前给老男人发了消息，我说，老东西，在家没，我给你送点稀罕物过去，包你喜欢。
滴滴上还没师傅接单，老海就回了消息，在家呢在家呢晨儿，要不要我过去接你？
我说，你就不用过来了，本女王已经打好了的，有这时间你还是把自己洗刷干净，等待女王临幸吧。
老海果然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，就不再回我。
呐，玩笑归玩笑，即便我不提这茬，老海也一定会提前洗好澡。
说出来倒也好笑，我从很多男人身上，都发现了这个神奇规律。也许和性格有关，也可能和身材有关。那些喜欢嘻嘻哈哈，讲荤段子从来不会脸红的男人，到了酒店大多会主动要求，一起沐浴更衣。他们一般身材壮硕，动辄就亮出几块腹肌，还号称自己有公狗腰。
而那些性格沉闷，交流起来细声慢语，喜欢端着姿态的男人，极少会提这种要求，老海就属于其中一个。巧的是，事后我都会发现，他们的身材，大多很一般。
起初和老海认识那段时间，我不止一次主动找话茬，我说老家伙，本姑娘好久没搓背了，你过来帮我一下好不好。老海也不说拒绝，也不答应，趁我不注意悄悄去了超市，回来后竟然给我带了块搓澡巾。
当时我刚从卫生间伸头出来找人，老男人扭头不看我，直接就把搓澡巾递了过来，弄得我哭笑不得。
那块澡巾，应该有半米多长，即便一个人洗澡，也能把后背完全覆盖。我还能说什么呢？我当然只好闭嘴，再也没邀请他洗过澡。
按照五十岁左右男人的标准来看，老海的身材，也许是好的。但放在整个年龄段的男人里，他的身材，绝对不算优秀，或者说，很普通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我对在洗澡这件事上，过于主动的男人，都没什么好感。男女之间，有很多事，只有从女人嘴里说出来，才叫浪漫。男人口无遮拦，就是耍流氓了。
滴滴师傅的驾驶技术，相当生猛，我还没来得及闭目养神，就到了老海家门口。
和往常一样，老男人给我开门以后，直接钻进厨房准备晚饭。不过我还是从客厅残存的水汽里，嗅出了端倪。身体可以擦干，头发也可以吹干，屋子里刚有人洗过澡的味道，可是弄不干净的。
我把包里的枇杷拿出来，到厨房的水池边，把它们再洗一次。我发现，只要和老海在一起，我总是会有一种错觉。普普通通的家庭厨房里，普普通通的男人在生火做饭，普普通通的女人在一旁洗洗刷刷。
任谁看了这个画面，都会认为这一对，是十分默契的两口子。
可现实总是这样，不止有眼前的苟且，还有远方的苟且。爱情从来都不存在，两口子也不存在，就连看似和谐的画面，也可能和泡沫一样，风一吹，就炸开了。
煤气灶上的焰火烧的正旺，锅里不知在煲什么汤，不住发出咕噜噜的声响，闻起来竟有点腥臊之气，这不是老海的厨艺水平。
我挑了个枇杷，仔细把皮剥干净，放在老海嘴边。老男人看也不看，一口把送到嘴边的东西吞了。不过，很久都没有吐核。
站在老海身后，我随手把玩他身后的围裙，还有扎紧的系带。这条围裙，是我两年前出差时特意挑的，粉红色。至今除了颜色有些发淡，竟然连一丝褶皱都没有。
我问老海，你觉得有字母圈的女人，会低人一等么？老实回答，不准思考。
老海手里攥了把汤勺，小心翼翼的拿起汤锅的盖子，撇了一丢丢糖水，吹了几口气，细细品了一口，不住的咂嘴，哎呀，汤好像有点咸了，晨儿你要尝一口吗？
我站在原地，直愣愣的看着咂嘴的老海，动也不动，默不作声。
整个厨房忽然安静了下来，除了沸腾的汤锅，还有煤气燃烧，发出呼呼的风声。
老海熟练地把双手背到身后，手指一捏，就把围裙解开，终于要主动打破厨房的沉闷，晨儿，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，干嘛要在乎别人的看法，做自己不是挺好的吗？来来来，尝尝汤吧？
很快，一个白色的小碗，里面放了一小口凉好的汤，放到了我面前，不过我依然不为所动。
我说，如果你女儿和我一样，也是个字母圈，你怎么看？
蓉蓉，老海的女儿，今年应该在读大二，我确实很久没有提到过她了。有很多不在身边的人，你很难找到理由提及，除非抱着刻意，或者有什么目的。
从很久以前开始，蓉蓉仿佛就成了，横在我和老海之间的，楚河汉界。无论谁先过了河，总要丢掉点什么。所以我一直不愿说起她，老海也一样。
老男人把碗举了许久，直到手臂微微颤抖才转过身，把碗放在灶台，又回头看向我。
如果她觉得自己开心的话，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，无论她是不是我女儿都不重要，她开心才最重要，你觉得呢？
开心才最重要么，我不知道。曾经我的确会把自己，当成不可一世的妖精，吃了男人，连渣都懒得吐掉。可越是长大，我越发明白，我不是个妖精，我会慢慢变老，我也会累。
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累了，可能连男人都懒得碰，那我到底变成了什么呢？变成普通的姑娘？还是没了法力的妖？我不知道。
算了，随他去吧。
我主动走过去，拿起碗，给你自己重新盛了一碗汤，吹也不吹，直接喝了一口。
煤气刚刚关火，汤水偶尔还冒几个泡儿，很烫很烫。
滚烫的汤水进入嘴里，烫的我牙根生疼。过了许久，口腔终于回复到正常温度，舌尖的知觉也慢慢恢复。
原来这汤一点也不咸，还有点淡。
我这才发现，原来这是一锅，牛鞭汤。
